许知远:蜂拥创业是对浪潮的盲从

人们蜂拥去创业,这不是创造力的激发,而是新的对巨大浪潮的盲从。谈到创新创业,那么多人在狂欢,他们是现代公民的心态吗?盲从的心态占有多少?哪些东西是真正截然不同的东西?

在钛媒体举办的第五届“MIIC移动互联网创新大会”上,许知远发表演讲,本文根据演讲整理而成。

坦白说我对这个时代内心充满各种矛盾。

任何转变都会带来崭新的机会,我很喜欢“启蒙的生意”这个名字,我们说新文化其实并不是完全崭新的。18世纪《大百科全书》把整套知识放在一套书里,就需要众筹,他们去寻找巴黎的贵妇人请他们支持,《大百科全书》在18世纪卖出几千套是非常令人吃惊的。

《新青年杂志》是20世纪初新文化的产物,当时陈独秀、胡适的文章都被严复认为是粗俗的,被很多人唾骂,但是它是崭新的尝试,利用了新式排版的技术,使这些杂志可以运到乡下去。

任何一场变革后面都有技术的变化、商业的变化。过去十年,互联网发展迅速,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被卷入到这个巨大的语境,对知识的获取、对平等的追求,这些是从来没有过的。

我个人怀念80年代的中国,但是80年代的变化涉及的面非常窄。过去十年,很多基本的观念深入到社会的各个角落,从这一意义上来说,我为互联网带来的启蒙、对我们思维价值观带来的变化而兴奋。

在新事物涌现的同时,各个界限在打破,我们习以为常的粗俗方式,是同样的狂欢。陈独秀、胡适并不是那个时代的主流,那时候的主流是《新鸳鸯蝴蝶梦》,但是我们回顾1929年的时候,我们记住的是鲁迅的《呐喊》,记住了郁达夫真挚的描述。而那时候的通俗文化是那个时代的主流,但是没有被历史记住。

我们处在类似的时代。过去十多年中国发生了非常大的变革,商业力量迅速地膨胀,产生了像BAT这样的巨型公司,那么多人融入到娱乐生活中去。我们也看到了表达性的革命,我们甚至无法安静地听别人表达完,就急于把自己的想法发到微博上去。

什么东西能真正给我们带来意义?

我们谈论商业也好,谈论政治问题也好,谈论社会运动也好,我们对应的目的是政治吗?是利润吗?不是。我们的目的是:如何组建一个更良性的社会、使下一代人适合生存的社会?如何增加理解他人的能力?如何理解美、理解爱,以及打破眼前现状的欲望。这些是我们希望良性社会所拥有的核心东西。

但过去十多年,在商业技术的大众狂欢里,这些核心的东西你能感受到多少?我们每个人都说自己生存在商业机构的信息轰炸中,在这个变化里,真正悲哀的是:伴随着技术革命的兴起,思想上的高潮在中国却没有发生。

蜂拥创业的本质是什么?

我们看到人们蜂拥去创业,这不是创造力的激发,而是新的对巨大浪潮的盲从。谈到创新创业,那么多人在狂欢,他们是现代公民的心态吗?盲从的心态占有多少?哪些东西是真正截然不同的东西?

我们谈论硅谷的时候,硅谷拥有真正兴盛的文化是从嬉皮士开始的,是从学生反抗运动开始的,正是不同的混杂文化造就了新文化。我们在中国看到了多少对出奇想法的尊重?对人的“奇怪性、特异性”理解和包容呢?没有。

我们所有人的共识是追求数字、追求票房,新的传播力不会发生,我们只是目睹了一场巨大的数字上的游戏。我们看到技术革命在深层面上影响社会,我们从来没有看到任何组织、机构能够清晰地描述这些变化。我们看到中国已经深刻的卷入到全球世界,我们在非洲、拉丁美洲有巨大的投资,中国有100万人在非洲,但是我们对非洲的理解有多少?我们的技术和商业扩张没有转化成知识的生产?

如果这些问题没有解决,下一步扩张和成长就会形成新的制肘。(作者:许知远,作家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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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Response

  1. 三表龙门阵:​许知远,你离采访马东还差十个朱军说道:

    《十三邀》第二季第一期,许知远采访了马东,作为知识分子,他再次把自己安放在了一个尴尬而充满争议的位置。本文则又是一篇讨论许知远的文章,原载于微信公众号“三表龙门阵”(ID: sanbiao1984),作者:三表,虎嗅获授权转载。

    最近,群众不太满意。

    他们觉得许知远VS马东的访谈太失败了,自说自话,全程尬聊。

    我很惊诧,我一直以为许知远是很冷门的人物,没想到90后们评价他也头头是道。

    那个访谈确实不耐看呢,不问八卦,不煽情,没爆点,也没人摔话筒,在这个娱乐至死的社会里,显得格格不入。

    据说这节目是给开奔驰G的人看的。不可能的。这帮人是宋鸿兵的精准用户。看的人都在我朋友圈里,都市白领、西二旗打工者、王者峡谷晃悠者而已。

    人们对「知识分子」的困惑与慢节奏也不太理解,就说这个像刮了胡子的高晓松的人怎么能做视频呢?

    你们懂个屁,人家可是和「宝岛第一美女」高金素梅传过一段佳话的人物。

    咱们中国人也不太理解「知识分子」,以为像于丹那样的就是了。冷不丁看到许知远这样「脱离时代」的就说人家「装」。许知远要是给「成语大会」这样的节目当评委,说话特别好听,为人特别圆润,配合各种梗,那才不叫「知识分子」了呢。充其量叫「学术明星」。

    咱们也不待见「知识分子」,「反智」(anti-intel-lectualism)是流行的,「专家」一定是黑心的,「知识分子」一定是领了美国狗粮的。很多人明明够得上「知识分子」的称号,也不敢承认了,怕死了,恨不得回你一句:「你们全家才是知识分子。」

    当然,这种认知是历史的债务。「文革」时期的「知识越多越反动」,另一种则是对知识分子的怀疑和鄙视,如「文革」时期的骂语「臭老九」。导致直到现在,知识分子不敢冒头,更不敢参与公共事务。许知远访谈蔡澜、罗永浩、马东,已经是知识分子能缩到最安全的区间进行「文化观察」的最大尺度了。

    尼采在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里说:「一张没有牙齿的嘴,不再具有说出真理的权利。」许知远是有牙齿的,既不颂圣,也不讴歌这个时代,他只是凭借本心来与流行文化的符号人物进行探讨,尽量把娱乐虚无的元素往时代精神脉络的方向导引。

    很多人看完节目说,这回罗振宇赢了,这回马东赢了。这就是娱乐节目PK设定环节看多了的后遗症。我看到的是,这些问题许知远不问,罗振宇、马东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。

    所以,在这个时代,许知远为什么不像朱军一样呢?

    马东,你坐下,来让我们先看一张照片。哇,是悉尼的一个中餐馆的后厨唉,马东撅着屁股洗碗呢。

    《二泉映月》的音乐起了,马东痛诉留学的辛酸史。

    马东,咱们再看一张照片。哇,马季在春晚表演《宇宙牌香烟》的照片唉。

    《父亲》的音乐起了,马东哽咽着回忆父亲的教诲。

    马东,来,去打开那个箱子。

    哇塞,《奇葩说》的木鱼唉。

    这东西你们剧组也能找到啊?

    《夜空中最亮的星》的音乐起了,马东嚎啕大哭,开始陈述白手起家创业的艰辛。

    马东,你看观众席最后一排坐着的是谁?

    哎,卧槽,老王啊,这孙子,我小学时候的同班同学啊!

    《凤凰花开的路口》音乐起,马东开始回忆小时候的校园岁月。

    许知远全程递纸巾。

    最后,许知远开始提最后一个问题升华价值:马东,你怎么保证你的节目引导年轻人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呢……

    完美。《人民日报》转载,网友齐夸马东不容易,太励志了,我的天呐。

    赛义德是这样定义「知识分子」的:「公开提出令人窘迫的问题,对抗正统和教条(而不是制造它们),不能轻易被纳入政府和企业。」波兹纳做了补充:「也不能轻易被纳入其他宗教、社会、学术的教条。」

    许知远应该不会回应今天满屏对他的 diss ,他实在应该庆幸腾讯还能给他做一档视频节目,能由着他的性子进行议程设置,并且收获了相当可观的关注度。后者离商业元素很近了,但他作为「知识分子」也从不忌讳借助这份力量。

    苏格拉底说过:「有看法的人一点也不比有知识的人差」。所以,我多希望,大家的 diss 是基于价值层面的思考,而不是许知远个人及节目与自身感官冲突来的愤愤之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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