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城:【灯下漫笔】年关

已是腊月二十八,我还没见到“年”的影子,即便在恩施这座农耕味儿尚存的小城。往年腊月,小年过后,各机关便作鸟兽散,四处熙熙攘攘。今年却有些大不寻常。新政杀威棒下,各级诸侯争相献红心,年节已被冲得七零八落,旧时光一去不还。

在办公室整理材料,文字中能嗅到惊风密雨,还有剑影刀光。繁华街市背后,掩藏着太多不为公众所知的东西。与之相比,网络上的喧噪种种,或许只是些秀才把式,经不起较真的掂量。可以想见,未来的几年,世道不会那么风调雨顺满脸堆笑。也许,这才是转型社会的内核所在,隐有风暴发端。

四十年前,丹尼尔.贝尔在他的《后工业化社会的来临》中说:“一个社会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找不到语言来表达是可悲的”,而我,似乎一直都在这样的窘境中。如今到了欲说还休的年龄,面对年关,发幽情而不得,道感慨而无语。

余世存先生在十年前写道,年关是一道槛,它周期性地横在中国人心头,但当代中国人交不出答案,因此无法登堂入室窥奥,从数九寒冬到小阳春,如此长时间里的休整,中国人多只能失语。是啊,面对年关,我们能说出些什么呢,我们能给出些什么呢?

新世纪的头十年,办网络论坛的那段岁月,每到年终,我都会写一篇盘点文字,描摹这个大时代下的小城变迁、人事冷暖,试图做一名记录者。如今,资讯已丰富至泛滥成灾,我却日渐失语。岂有文章倾社稷,从来多事是书生。激情冲刷过后,一切重归平淡,烛照自身,不过是饮食男女、小城寡民。人近不惑,方知人艰不拆。

记忆中的年,曾是一种文化,是习俗,是传统,是法则,有我们文明存在的符码、情理,可能也是我们文明里的信仰情怀,那里面有是非,有信念,有至善。在我们的民间传说里,年还是一头凶狠的怪兽,驱邪避害曾是我们过年的要义。而今,这一切似乎都已荡然无存、风过无痕。在现代理性的名义下,年关的习俗和生活方式被我们不断递减,如今,空剩下一种节庆的娱乐理由。

没有了信仰,没有了是非,没有了创造,只有庸福,只有乡下喧天的锣鼓和爆竹,耀眼的烟花,以及众人在地上醉醺醺地祈福并相互祝福。

好吧,不再纠结了,我们更适合过一个庸碌的年。如果没有意外,这将是旧历年前我写的最后几段文字、推送的最后一封微信了。那么,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,或许你还在忙碌,或许你已在回家的路上,都请接受我的新年祝福,将来的某一天,它或许便是我们擦肩而过时抚掌而笑的某个接头暗号… 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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