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庸家宴似英雄大会,群众有三问

  长凤新(媒体人)

  不知道莎士比亚有没有过这样的际遇:若干年后,演过他笔下各样角色的演员们与他齐聚一堂,谈笑风生。金庸近日便迎来这样一群内地“亲友团”:导演张纪中携黄晓明、李亚鹏、胡军赴港拜访,他设家宴款待。“乔峰、郭靖、杨过、令狐冲、韦小宝,怀着感恩之心拜见武侠至尊。”黄晓明在微博中记录。

“金庸群侠传”上演现实版,活像一出穿越多个朝代的英雄大会。网友不忘补充:漏了一位“汪帮主”——张纪中曾在2003版《天龙八部》中客串过丐帮第五代帮主汪剑通。由于觉得张纪中有侠客之气,金庸跟他很谈得来。眼下,张纪中正拍《侠客行》。

金庸九十岁了。收集群众意见,若是见到本尊,总逃不过这样三个问题:

第一,身体可好?

第二,对最新版电视剧的改编是否满意?

第三,到底最满意哪一版的杨过、小龙女(也可以换作其他人名)?

让媒体去问,问题只怕大同小异。比如在2004年,记者请他对比各版杨过,他答:对刘德华“还满意”,古天乐“也不错”,但杨过不是“小白脸”,不能缺少“英气”,因此黄晓明比较符合他的构想。给张纪中喂足了一粒定心丸。

第一个问题,兹事体大。江湖流言,隔三差五来一回,老友倪匡去年还在香港书展代为报平安:他只是听力略差,又不肯戴助听器。黄晓明与胡军在微博上贴出的照片则显示,老爷子气色不错,让人放心。

后两个问题,姿态不同。一个是面对当下及未来,其实问的是:金庸剧,还有没有推陈出新、赢得新一代观众的可能?另一个是面朝过去:人不如故,有集体记忆与往日情怀加持,老版剧集难免会被镀上一层光辉——最美好的,是不是已在过去?请原著作者抚今仰昔,现身说法,总是跑不了的。所不同的,十年前是请他比较张纪中版与港台版,现在拿来比较的,是于正版、赖水清版与张纪中版。

相比之下,似乎仍是制作电视剧让金庸放心。电影导演大多借树生花:要么演绎“东厂野史”(胡金铨、徐克《笑傲江湖》),性别颠倒(徐克《东方不败》、《风云再起》),要么挂羊头卖狗肉(王家卫《东邪西毒》),难得见他激赏。尤其徐克当年把东方不败的故事添枝加叶,叫好又叫座,惹怒了他,说徐克“不懂武侠”。他一早就明确反对选用林青霞来演,由男人变性,并由女人来演,是为“瞎改”。时至今日,武侠片风潮已过,轮到电视剧大刀阔斧——他对于正版东方不败一出场就是个纯女人,怎么看?对议论纷纷的陈妍希版小龙女,又怎么看?不免让人期待他发声。

但不要期待他能接受太多新花样与新刺激。2007年,金庸在看过许鞍华导演的《姨妈的后现代生活》后有过一篇影评,“不应表示姨甥去澳洲后前途美好,胜于在中国发展;应显示(赵薇所饰之少女角色)有改造向好的机会。”侠之大者,老爷子的三观牢靠得很。

还有一个问题,或许观众们想问:去拜访金庸的,为什么只有群侠,没有女子?可能,“阿朱”刘涛正在忙《花儿与少年》,“黄蓉”周迅已有新的恋情,“韦小宝”有七个老婆,该带哪个去……答案,怕只有张纪中知道。

临到家宴结束,众人告别,金庸非要到门口相送,电梯不来不回去。胡军说,“感动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眼泪都快下来了。”

多像《神雕侠侣》的收尾:这边厢杨过朗声道,“今番良晤,豪兴不浅,他日江湖相逢,再当杯酒言欢。咱们就此别过。”那边厢,郭襄再也忍耐不住,泪珠夺眶而出……

其时明月在天,清风吹叶,树巅乌鸦呀啊而鸣。“一连串的蒙太奇,下接淡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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