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不死你的,使你更强大——从《反脆弱》看《纸牌屋》

抛开华城风云与政商黑幕,对于有“神剧”之称的热门美剧《纸牌屋》,我常常很好奇女主角克莱尔是如何修炼而成的——她如此理性、锐利、冷静,犹如鲨鱼,游弋于权力角逐之中,残忍而不失优雅,似乎是第三类性别或物种。

(资料图:《纸牌屋》剧照,克莱尔和弗兰克都是极有个人魅力的,两人相互被对方的气质和性格所吸引。图片源自网络)

(资料图:《纸牌屋》剧照,克莱尔和弗兰克都是极有个人魅力的,两人相互被对方的气质和性格所吸引。图片源自网络)

不仅男主角弗兰克告白爱妻子胜过鲨鱼爱鲜血,国内知乎之类网站上也有不少关于她的热门问题,比如“《纸牌屋》中的 Claire Underwood在剧中为什么频繁受到男士的肯定?”之类。

这样一个无坚不摧的女人,简直是麦克白夫人与希拉里·克林顿二者合一的升级版,柔软与她无缘,但直到第二季,观众却有机会一窥她少有的眼泪。当弗兰西斯成为副总统之后,第一次出台却是给性侵过克莱尔的海军上将授勋,身为副总统夫人的克莱尔则不得不在台前笑对这一局面,人后无声哭泣,甚至要求丈夫不要去报复对方。是夜,两人失眠,克莱尔叙述起往事,尤其对于当年无法反抗的自己难以忘怀,虽然她用力打碎了对方的鼻子。

这是展示克莱尔的感性一面还是描画克莱尔与弗兰克的二人真情?我觉得可能都不是,值得玩味的是,克莱尔的成长体现了对自身脆弱性的认识以及掌握,换而言之,这是一个具有反脆弱性的女人——她受伤,她活下来了,不仅因此康复,而且更加强大,直到今天,她还在用当年的脆弱来不断刺激自己的成长。

反脆弱(Antifragile),这一概念来自怪才纳西姆·尼古拉斯·塔勒布(Nassim NicholasTaleb),他将事物分为三元结构:脆弱类、强韧类、反脆弱类——不要从字面来理解这三类事物,强韧并不意味着最佳,脆弱(fragile)的对立面往往不是来自强韧(robust),而是来自反脆弱(antifragile),也就是能够从冲击中受益。

三类事物区分在于特质不同,“脆弱的事物喜欢安宁的环境,反脆弱的事物则从混乱中成长,强韧的事物不太在意环境”。也正因此,当事物暴露在波动、随机的不确定性环境之中,反脆弱往往意味着从变动中获得有利结果。

作为畅销书《黑天鹅》的作者,塔勒布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变得炙手可热,他提醒我们,生活在一个充满随机事件的黑天鹅世界之中,理性的有限以及经验的宝贵。作为一个玩弄概率论与哲学的高手,全书综旨其实比较适合用尼采的一句话来总结,“杀不死我的,只会让我更坚强”。

在黑天鹅的世界,如何利用随机性来使得我们更强大,就像蜡烛利用风一样,“风会熄灭蜡烛,却能使火越烧越旺。你要成为火,渴望得到风的吹拂”。

从某种意义来说,反脆弱在意味着对于未知以及传统的某种承认,这就不可避免带有某种保守主义倾向,甚至对于理性时代的抵触。互联网时代,似乎很流行动辄预言某类事物的消失,塔勒布的标准有所不同,他认为如果一类事物已经存在25年以上,那么就有概率比预言者活得更为长久。最典型的就是文学,当下主流意见认为电子阅读器即将取代书本,但是按照反脆弱性的三元分类,电子阅读器可能是属于脆弱类,书本属于强韧类,而更具有反脆弱性则是口述传统。再比如以知识来说,学术界属于脆弱一类,专业知识以及技能属于强韧类,但具有反脆弱性的则是博学。

《反脆弱》写作呈现伞状展开,并非以往读者习惯的线性叙述。题材从预测到希腊,从技术到医疗再到时下流行的大数据都有涉及。这位怪蜀黍这次应写得很过瘾,整本书核心概念仿佛菊花,但却在不同方向上展开——他最后也承认,所有想法都可以提炼成一个核心问题,那就是一切都可从波动性中获得收益或损失,而脆弱性就是波动性和不确定性带来的损失。

本质来说,反脆弱本来也是非线性,因为这本书的写作模式也是反脆弱性的一个实验,读完导言之后,几乎可以从每一章开始阅读而不影响判断。或许因此,有的读者认为结构略松散,其实如跟上思路,就很好玩,很多偏激妙语简直可以成为一本另类的魔鬼词典大集合,如“多上一门不必要的课就是对不起智商”、“除经济学领域之外,对某事的痴迷是最具反脆弱性的”、“实践者是不写文章的,他们只会动手去做;飞鸟果然会飞,但那些教导它们飞行的人,正是写故事的人”、“历史实际上是由失败者撰写的,他们有大把的时间,学术地位也得到保护”。

回到克莱尔案例,用《反脆弱》一书中核心观点来说,就是“给我们带来最大利益的并不是那些试图帮助我们(比如提供建议)的人,而是那些曾努力伤害我们但最终未能如愿的人”。

她和弗兰克的关系设置,也是具有一种反脆弱性。现实之中,选择具有反脆弱性的策略往往就是哑铃策略,大部分安全可控,小部分可以冒险。画家显然更有个人魅力,但选择政客弗兰克无疑比选择画家更具有可预期的稳定性,克莱尔会大部分时间和弗兰克在一起,而小部分时间和画家一起,这就是一种生物学上的哑铃策略的应用。甚至,克莱卡与法兰克两个人彼此选择,是因为都可以给对方需要的东西,各自激发内在的野心与抱负,与其说是爱情作用,不如说是一种伙伴关系。

值得反思的是,克莱尔甚至弗兰克这样的人,他们的反脆弱性也涉及了伦理问题,那就是反脆弱性是建立别人的脆弱性之上,比如死去的Zoe,以及怀孕的下属。这是反脆弱的一个困境,“为了得到整体的反脆弱性,必须要让个体脆弱起来”。如何解决,这是另一个问题了。

附图书出版信息:

《反脆弱:从混乱和不确定中获利》

作者:【美】 纳西姆·尼古拉斯·塔勒布(Nassim Nicholas Taleb)

中信出版社 2014年1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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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徐瑾,FT中文网财经板块主编,在FT中文网撰写“经济人”专栏,近期出版《中国经济怎么了》。

来源:腾讯《大家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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