翁晓莹:香港反洗黑钱抓的都是小虾米

香港的反洗钱法律体系全面完善,组织架构协调高效,政府更实行全民参与制,任何香港公民一旦发现有可疑交易,都可通过电话、传真、邮递或在网上进行举报,这些经验对内地来说都值得借鉴和学习。然而”楷模“也并非无懈可击,有意见认为香港避重就轻,只抓小喽啰充数。

香港反洗黑钱:经验与不足并存。
香港反洗黑钱:经验与不足并存。

近两天最热门的话题无疑是两家“国”字头企业的对掐,其中一家对另一家的揭发之突然、打击之狠重,让市场震惊的同时倒吸一口冷气,忍不住感叹“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”。而围观群众也在微博和各大媒体上各执观点,争论地不亦乐乎。

谁是谁非,已经有很多专家和媒体同行讨论过了,这里只想借用某家港媒的评论来说明我的看法,大意是“这样的方式肯定已经存在良久,不然近年来也不会有国人到世界各地买房,让当地房价屡创新高的光荣事迹出现了。选择这样的时机让人觉得别有用意”。

这起热门事件再一次提出了“洗黑钱”这个话题。香港作为与内地相连、资金转移最为方便的地区,每年从内地流入香港的资金不计其数。让我们来看看香港是怎样打击洗黑钱的,又有哪些经验和教训可以给内地参考。

香港作为一个拥有几百家银行、保险和证券机构的国际金融中心,在打击洗黑钱方面具有一套相对高效和完善的机制。

首先从法律上来看,香港目前的反洗钱法律体系较为全面且可操作性强,大致可分为三类:第一类是国际组织的公约和决议,如《联合国[微博](反恐怖主义措施)条例》和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(FATF)发布的建议等;第二类是香港本地针对洗钱罪的条例,主要有1989年通过的《贩毒(追讨得益)条例》和1994年的《有组织及严重罪行条例》;第三类则是行业监管部门指引,包括金管局和保安局发布的各类指引等。

其次,香港的反洗钱组织架构分工明确、协调高效。香港在打击洗黑钱方面设有中央统筹委员会(CCC),由律政司、财经事务及库务局和保安局三个部门共同合作。律政司负责法律草拟和检控,财库局负责在金融、证券和保险各行业统筹打击洗黑钱活动,而保安局则负责情报收集和调查等。各机构紧密配合、高效运作,共同推动香港的反洗钱工作。

第三,香港在打击洗黑钱方面实行全民参与制,法律明确规定了民众举报反洗钱的义务。1989年,由香港警务处和海关人员组成联合财富情报组,负责接收可疑金融活动的报告,对其进行分析和储存后,由专门的调查小组进行处理。任何香港公民都可以通过电话、传真、邮递或在网上进行举报,极大地调动了市民的积极性,增强民众对打击洗黑钱的认同感。

目前内地针对反洗黑钱的法律体系并不完善,不利于监管机构履行职责,反洗钱调查和临时冻结等方面的可操作性也不强,而全民参与反洗钱的意识更是薄弱。香港在这些方面的经验应该对内地有所启发,值得参考和学习。

然而,香港在反洗钱方面也并非无懈可击。据《第一财经日报》去年的一篇报道,有知情人士称,数据显示每年从内地流至香港的黑色、灰色资金总数占香港GDP总量的10%以上,若按香港2012年GDP折算,内地经香港洗钱的资金规模至少达到每年2000亿港元

然而,香港联合财富情报组上官方页面上的数据显示,被裁定洗黑钱罪名成立的总人数从2010年的360人逐年下降,2013年降至140人,被限制的财产总值也从2010年的31.77亿元下降至2013年的8.73亿元,这个数字与上述知情人士所说的数据相差甚远。犯洗黑钱罪名的人真的只有这么多吗?这些数字不免让人心存疑惑。

翻看香港涉案规模最大、最为出名的洗黑钱案件,除了因洗黑钱7.2亿元而被判囚禁6年的前英超球队伯明翰大股东杨家诚,其他案件的主角都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。

香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洗黑钱案的男主角、内地男子罗俊城,年仅22岁,他通过空壳公司和开设在香港的银行账户,在8个月内洗钱131亿港元,于去年1月23日被香港高等法院判处10年零6个月监禁。罗俊城在案发时只有19岁,且初中就已辍学。

香港第二大洗黑钱案,涉案人员为一名61岁的中年香港老妪,家住公屋,亦没有接受过良好教育。但她却用名下9个账户洗钱,涉案款项共计68亿元,被重判入狱10年。

另一个轰动香港的洗黑钱案件,女主角赵丹娜同样只有22岁,涉嫌利用8个户口洗钱100亿元港币,被关押半年后获准以巨额保释金3000万元担保候审。但赵丹娜却在今年年初弃保潜逃,创近年来弃保金额最高纪录。据称赵19岁结婚,婚后一直无业。

这三名涉案人都并非壮年,且均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,似乎并不像是能够一手操控多个账户用来清洗巨额黑钱的主角,让人怀疑背后另有主谋。甚至有意见认为,香港在洗黑钱方面避重就轻,只抓一些办事的小喽啰来充数。究竟是调查不力?还是刻意隐瞒?似乎香港这个“楷模”在反洗钱方面也有不少需要继续改进的地方。

文/新浪财经香港站记者 翁晓莹

(本文作者介绍:来自上海,蜗居香港。北京大学元培学院毕业,香港大学新闻学硕士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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