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侃人:收赃无事,谁给王林“护体神功”?

王林卷入涉腐案后,却能全身而退——哪怕他已“招了罪状”,违法嫌疑被坐实。
王林卷入涉腐案后,却能全身而退——哪怕他已“招了罪状”,违法嫌疑被坐实。

■ 议论风生

王林被查实收赃,却能逍遥法外,确实够神通。是谁在背后给他“发功”为其护体,不能成谜。

“大师”王林近来的出镜率颇高,继被爆出萍乡三日游后,他收赃款的“旧账”也被翻出:据报道,2010年3月,时任湖南怀通高速经理的佘小年,曾找王林消灾,并以“修庙”名义指示企业给王林汇款150万元,自己另向他汇了80万元。2011年底,佘小年案被侦查时,王林对收赃款之事悉数“认账”,但之后平安无事、毫发无损。

依常理看,以“消灾”为由收受大笔赃款,已涉嫌诈骗,当被依法查办;虑及赃款性质,它也该被追缴才对。可到了王林这,剧情却不按“法理套路”来,他卷入这起湖南交通系统巨贪的涉腐案后,没被循迹追责,却能全身而退——哪怕他已“招了罪状”,违法嫌疑被坐实。

不得不说,“大师”就是“大师”,王林玩转的,看来绝非只有隔空取蛇类的“气功”,还有逢凶化吉的“护体神功”,不然也没法解释,为什么王林被指涉非法行医、诈骗、偷税等“七宗罪”后,能逍遥法外,还在淡出江湖后,又高调“复出”,重游故地;为什么江西多部门表示将彻查,却迄今无下文……

都说“违法必究”,可在被媒体“起底”、多位当事人戳穿真面目后,王林还能来去自由,着实邪乎。实质上,在王林案悬念未解的语境下,舆论不乏追问的声音,而有关部门态度多很敷衍。如针对其“非法行医”的嫌疑,当地卫生部门开始称“未收到举报”,后来有人实名举报了,它却又3个多月内没个回声。

如果说,因某些罪名还处在“涉嫌”,而未被查实的阶段,所以王林没事的逻辑还说得过去的话,那对已暴露的违法线索,有关部门没理由不深挖严查。

可王林曾说:“他们也没找我,也没起诉我,什么都没有”。这在王林涉入的佘小年案的“案中案”里,似乎得到印证:郴州市检察院明明已查实王林涉诈骗上百万元,却未将他移交公安机关查办,也未追赃。而今,面对汹涌的质疑声,郴州检方又讳莫如深。可肯定的是,无论如何,对涉嫌诈骗、收赃选择性遗漏,都涉嫌渎职,也是对司法正义的弃守。

王林收赃却没摊上事,涉“七宗罪”还能任逍遥,堪称神通。而想想他在权力场和名流圈的游走自如,想想某厅级官员说的,“隆重推荐、吹捧过王林的官员,很多都是贪官,一部分已坐牢,有的已被枪毙”,而王林却能金蝉脱壳,就不难知道其法力何来——他坚挺不倒的背后,是有人给他罩上“金钟罩”。

“轻轻地王大师来了,正如他轻轻地来”,其诡异之处不言而喻:那么多违法线索,都像断了线的风筝,而调查俨然已“烂尾”,能不神通?而究竟是谁在后边为他“发功”护体,也值得深究。偌大个江西,堂堂若干执法部门,应该就王林这事,给公众一个明确的说法,而不应奉行拖字诀。为一个江湖大师透支权力公信,不值。

□午夜侃人(媒体人)

(原标题:收赃无事,谁给了王林“护体神功”?)

来源:新京报

您可能还喜欢…

1 Response

  1. 王林本不是大师,信的人多了,也就成了“大师”说道:

    今天下午,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周末的人们,纷纷刷出了这样一条消息——

    2月10日16时17分,王林因患ANCA相关性血管炎、自身免疫性周围神经炎,导致多器官功能衰竭,经抢救无效在医院死亡。

    虽然王林其人及其“事迹”已经流传了数年之久,但他的人生忽然以这样的方式宣告终结,依然算得上出人意料。

    “大师”终究逃不过生死。还是那句话:王林本不是大师,信的人多了,也就成了“大师”。

    2015年,“气功大师”王林因涉“弟子”邹勇被杀一案被警方带走的消息传出后,迅速刷爆舆论头条。《环球人物》记者在案发后第一时间来到萍乡市。王林的老家江西省萍乡市,变得犹如刚经历拼杀的战场:官方忙着清理和打扫战场,对外信息一片死寂,各路媒体则盘旋其上,盯着每一条可能的线索。

    当地人大多已从新闻中得知王林被带走一事,问起来也都能说上一两句。可即便在他们眼中,王林的形象依旧多变:有人说他不过是擅长杂耍伎俩的江湖混混;有人说他确实捐了不少钱;有人说他太傲慢,只接待有身份的客人;也有人说他背景复杂,在当地没有实业却坐拥几亿资产,每次出事又总能平安化解……

   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王林?记者的调查就从这里开始。

    “买凶”

    萍乡市的七星酒店,在当地几乎家喻户晓,它的老板正是邹勇。不少市民告诉《环球人物》记者,7月16日22时左右,他们见到多辆奥迪车停靠在酒店门口,一群人从车上下来,一边哭一边烧纸钱。

    时间回到7天前,在被绑架当天,邹勇到萍乡客车厂宿舍小区的一家按摩店按摩。11时50分左右,他结束按摩,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卡宴车。据几位小区居民向媒体描述,就在邹勇上车前,两名男子走上前去,“简单交谈后,他们给邹戴上手铐,将其塞进一辆黑色雷克萨斯越野车的后座。整个过程不到1分钟,邹勇并没有反抗”。

    当天下午,警方接到报警,并迅速通过技侦手段找到两名犯罪嫌疑人。随即,邹勇的尸体在鄱阳湖被发现。由于尸体被捞出后无法辨认,警方提取了邹勇儿子的唾液,通过DNA鉴定,确认了死者身份。经过进一步审讯,警方发现,王林等两人也涉及此案。

    据相关人士透露,邹勇曾向身边朋友出示过一张照片,内容疑似为王林在今年1月11日写下的“承诺书”。除了王林的香港身份证号码、手机号码和手印,“承诺书”还称:“如邹勇在2015年元月20号前(被)逮捕,我王林在24小时内将百万提到王总所指定的地点。续后判了邹的死刑,愿以五百万元酬谢。”至于“王总”是谁,目前尚无确切消息。

    12日晚,王林与邹勇案的一名嫌疑人在深圳见面。次日下午,他乘高铁从深圳前往江西宜春,准备参加18日的老知青聚会,15日凌晨5时左右被萍乡警方刑事拘留。

    19日,有媒体传出消息称,王林已经招供,称自己并未直接接触过凶手,更没想到他们把邹勇弄死了……

    “王府”

    王林的家,在萍乡市芦溪县主干道人民西路213号,距离芦溪县政府所在地仅200米。王林的“大师”身份刚被世人知晓时,这里曾是媒体笔下金碧辉煌的所在:整个“王府”占地10余亩,不仅有好几个院子,古树、花园齐全,还有一个可以乘坐游船的人工湖;临街的大门足足4米高,大门上方挂着烫金的“王府”牌匾,大门两侧的花岗岩石墩上,各摆放着一只烫金的石狮子。

    2015年7月17日,“王府”大门紧闭。(《环球人物》记者 李鹭芸摄)

    7月17日,《环球人物》记者到达“王府”时,这里已经物是人非。烫金牌匾在两年前按“主人意愿”被拆除,石狮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,紧锁的大门显得格外阴沉。不时有游客专门从外地驱车而来,一边拍照,一边高声谈论着这座豪宅的主人。

    据《新京报》报道,20多年前,王林凭借在官方的人脉,促成了广东一家大酒店的低价转让,自己也得到酒店16%的股份,变现后获利上千万。1993年,王林回乡,正赶上芦溪县政府兴建办公大楼,便捐出10万元港币。政府则回赠给他300平方米宅基地,他后来在上面建起了“王府”。

    1995年,王林花470万港元在香港购买一处房产,获得永久居民身份,此后便以港商身份往来于香港、内地之间。

    王林成了芦溪县的“财神爷”。他开始以不同的利息将钱借给一些政府部门,甚至官员个人。

    因为看中了王林雄厚的资金背景,2001年,芦溪县政府决定将负债的芦溪宾馆转让给他。这栋占地50亩、工程费用超过200万元、累计贷款700余万元的宾馆,是当时县里最好的宾馆,在萍乡市也算得上数一数二。

    有芦溪县政法系统人士告诉媒体,当时,县法院不顾《拍卖法》及相关条例“最多降价20%”的规定,两次虚假流拍。最终,芦溪宾馆主体建筑及其后山50亩土地的整体估价从750万元降到200万元,被王林收归囊中。县里还以“改善招商环境,促进全县经济发展”为由,统一征地100.9亩,随芦溪宾馆一道交到王林手中。

    原本亏损的宾馆,迅速变成王林的生财工具。公开报道显示,2003年9月,王林以此进行实物投资,注册成立港资企业“萍乡市芦溪玉女山庄有限公司”(下称玉女山庄),注册资本420万美元。

    2015年7月18日,《环球人物》记者按照地图显示,穿过“王府”东侧的一条老街,试图寻找玉女山庄,却始终不见其踪影。问了当地人才知道,2007年前后,王林以420万美元的价格全额转让玉女山庄股份,山庄早已被开发商收走。如今,这里变成售楼处,原来的山顶别墅,被成片的商品房和联排别墅取代。

    调查中,有当地人告诉《环球人物》记者,王林近些年确实捐了不少钱。他曾在微信账号上贴出捐赠花名册的照片,称自己近20年来每年资助5000余名特困户,花费一个多亿。

    从“王府”往东北方向步行10多分钟,是王林花1.3亿元牵头捐建的建勋寺。寺庙气势恢宏,平日里香客稀少。连日来不断造访的媒体,给这里平添了几分俗世的纷扰。记者到访时,建勋寺住持觉远法师正带着几个弟子在田间劳作。他告诉记者,建勋寺于2009年完工,自己是在2012年来此主事的。虽然只和王林见过两次面,但他始终很难相信,一个修了庙宇、做了近20年善事的人会买凶杀人。

    “绝技”

    王林之所以被许多人视为“大师”,主要因为他“身怀绝技”:空盆来蛇、断蛇复活、空杯来酒、意念搬运……

    关于“绝技”的由来,王林说,自己在7岁那年曾经跟随一名老道上峨眉山学艺,一学就是5年。但有媒体报道称,成都峨眉武术研究院在峨眉武术网站上发表了一份声明,“峨眉山道教活动几百年前已经基本绝迹,目前在山上的所谓修行者大部分为业余爱好者,并无武功大师和特异功能者”,且经过查证,“没有一个人认识所谓的王林大师”。

    1965年,王林被下放到距芦溪100多公里的宜春市宜丰县石花尖垦殖场,在那里呆了十多年,上世纪70年代因敲诈和调戏妇女入狱。在江西省第一监狱服刑期间,因为会变酒、会变蛇,王林得到管教陈远东的信任。1979年3月,他以办“满师仪式”,顺便给陈远东“变个老婆”为由,趁机越狱。虽然很快被抓了回来,王林的“绝技”却自此被更多人知晓。

    1987年,王林出狱,适逢全国“气功热”。他在江西政界结交了大量朋友,既表演戏法也给人看病。他的一个熟人回忆,每次到他家里去,总有省领导在场。

    《环球人物》记者拿到一段拍摄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视频。视频中,王林脱去上衣,拿起一张白纸撕成人的形状,请一旁的观者烧了,放在地上的小瓷碟里,再用空脸盆倒扣住。他两眼微闭,两腿半蹲,口中念念有词地发功。半分钟后,叫声“来了”,然后将脸盆掀开一条缝,好几条一米多长的蛇就扭动着身躯钻了出来……

    对于王林“绝技”的真实性,曾20多次观看他表演的时任江西省公安厅厅长丁鑫发向媒体力证,蛇是不可能被藏在身上的:“他穿短裤表演过,总不能把蛇藏在短裤内吧;偶尔碰面也表演过,总不能把蛇整天藏在身上吧;临时指定长度、颜色表演过,身上总藏不了那么多蛇吧……”国际魔术师协会中国分会主席翁达智却说,王林需要用东西挡一下,才能“变出”东西来,“这就是魔术”。

    至于王林自己,则在面对媒体追问时字斟句酌:“这和魔术有一定区别,是千年流传下来的民间杂耍。”“杂耍意味着不是真的吗?”“不要深究了。信则有,不信则无。”

    人脉

    且不论王林的“绝技”有几分真、几分假,一个现实的结果是,靠着它们,他结交权贵名流,在政、商、娱三界呼朋唤友数十年,打造了一个隐秘的权力江湖。

    王林曾在香港自费出版《中国人——王林大师写真》一书,收录了自己与众多明星、官员的合影。虽然他一再表示,除了少数几位明星和官员,自己与照片中的大多数人都只是一面之交。但还是有人认为,他们之间是“互相借势”。
    从目前曝光的合影来看,与王林交往的不乏王菲、李亚鹏、成龙、李连杰、赵薇、李冰冰等大牌明星。而明星之外,与官员的交往则是王林“朋友圈”的更重要环节。

    王林(右)与原宜春市委记宋晨光合影。

    原宜春市委书记宋晨光是王林的“密友”之一。据报道,上世纪90年代,经江西省司法厅某副厅长推荐,时任江西省政府法制局副局长的宋晨光与王林相识。2002年宋晨光主政宜春后,小到私人生活,大到市委、市政府的重要活动,都会邀请王林参加并听取他的意见。

    王林甚至会直接插手关键岗位干部任免。2006年上半年,宜春市区县主要领导换届。拿到拟任干部名单后,宋晨光按老习惯邀王林“把关”,一位当时在场的官员事后向媒体回忆了“把关”的全过程——

    王林看完标注了调整官员姓名、性别、职务、年龄的名单,闭目沉思了一会儿,突然睁开双眼,大喊“不得了”。王林说,拟任高安市委书记的人选是1964年生,是天龙,宋晨光是高安人,1952年生,是地龙,“任命此人做你家乡的市委书记,就是天龙压地龙,你别说做省领导,就是现在这个市委书记都不保!”宋晨光一听,吓得脸都白了,赶紧对原方案做出调整。

    为宋晨光“出谋划策”的同时,王林也收获颇丰。经宋晨光打招呼特批,王林在宜春下辖官山自然保护区拥有1栋别墅,在袁州区还拥有3栋别墅。2015年7月18日,《环球人物》记者驱车来到袁州,得知王林在宜春时常住在海绎山庄内的独栋别墅,但帮他打理房产的助理从去年底开始为这套房寻找买主,最终以240万左右的价格转手成功。至于竹家岭紫薇山庄隔壁的两栋别墅,被3米多高的围墙围得严严实实。透过紧闭的院门,只看见一条黑狗徘徊在空荡的院子里。一见记者,邻居们大抵知道是为了王林而来,都闭口不言,似乎隐隐担心说错话,哪天大师又毫发无伤地“度过此劫”,会找他们麻烦。

    2014年底落马的原广东省政协主席朱明国,也曾是王林的座上宾。此前,媒体曾广泛报道称,朱明国在南海任职时被人举报,在王林的帮助下脱险后,曾当众对他下跪表达感谢。而据记者进一步了解,那一次,王林“表面上是在地下室连续‘作法’两天两夜,实际上是利用自己在官场的关系网,助朱明国过关”。自此之后,朱明国一直视王林为恩人,每逢过年和王林生日,都会“带着东西”亲自去芦溪“王府”拜访,还曾送给王林很多黄金和一支进口勃朗宁手枪。

    师徒

    邹勇并非玄学的爱好者,却拜了王林为师,成了他的“关门弟子”。邹勇的解释是,母亲去世得早,小时候家里很苦,他想学习王林的医术给人治病。但人们更愿意解读为,他看中了王林背后的“权力场”,想借着亲近王林攀附权贵,为自己的生意打点人脉。而王林,则看上了邹勇的钱。

    邹勇生前曾不止一次接受媒体采访,回忆自己与王林的交往。按他的说法,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2002年,两三年后才走动得多起来,每隔两三天,王林就会打电话找他去芦溪陪客吃饭。“王林不喝酒,我替他跟客人喝点,有一些人我是在电视上看见过的,找他办事的我不清楚,可是好多是来找他看病的。”

    2004年,邹勇开始申请赣西电煤项目,省政府给铁道部去了函,可批文两个月都没下来。王林知道后,带着邹勇来到北京,找到时任铁道部部长刘志军。

    “他(王林)先给刘志军的老婆打了一个电话,然后刘志军的秘书就把我们带到小会议室,刘志军过了一会儿也来了。”邹勇还记得,刘志军看起来很憔悴,说是因为太忙了,王林就让他注意身体,还说要弄一块靠山石,保他“一辈子不倒”。随后,刘志军向邹勇解释,因为在忙京津铁路的事情,很多批文都拖了下来,自己会帮着问一下。

    一个月后,批文下来了。邹勇将刘志军视为自己的“真神”,虽并不认为王林在这件事上起了太大作用,但还是给了王林丰厚的回报。只是对于回报的具体数额,两人说法不一:王林说邹勇送了自己一辆车,以及1740万的礼金和劳务费;邹勇则认为,1740万中只有50万现金和在北京花200多万买的一套房是作为答谢的。

    据王林与邹勇一位共同的朋友讲述,“师徒”二人的关系,在邹认识了刘志军后发生了微妙变化。“他攀上刘志军发迹之后,就很少搭理王林了”。而真正将这个关系彻底撕碎的,是2012年的一场官司。当年10月,王林向萍乡市中级人民法院起诉,要求邹勇返还自己为其购房及装修的巨额款项3300万元,并按同期贷款利率偿还利息损失。一审,王林胜诉。邹勇不服,上诉至江西省高级法院。

    关于那场官司,王林在自己的微信账号中贴出了邹勇借钱时手书的部分欠条,并称“官司的失败,让邹勇失去了理智,开始对王林进行肆无忌惮的诽谤,说王林骗走了他4000万元”。从2012年11月起,王林持续向全国人大常委会、最高人民检察院、公安部等机构写信或上访实名举报邹勇。2014年6月,他甚至向派驻江西的中央第八巡视组递交了实名举报邹勇的材料,称邹勇持有外国护照,并利用金钱编织的关系网对当地商人大肆打击报复。

    事发

    王林的“大师”身份以及他与邹勇的恩怨真正被大众知晓,是在2013年7月,马云、赵薇、李连杰拜访“王府”后不久。当时,有人将王林与马云、赵薇的合影发到互联网上,媒体很快介入,开始追问“为什么名人们热衷‘膜拜’气功大师?”

    2015年7月22日,关于王林的第一篇报道《隐秘“大师”王林的金钱王国》刊发。8天后,王林与邹勇的经济纠纷二审开庭。

    两人的矛盾在此后迅速升级。邹勇开始频繁在媒体上揭王林的“老底”:王林自称可用气功治病,且收取的治疗费用十分昂贵,甚至多达千万元;他家中还私藏一支5连发来福枪,曾外出打野鸬鹚……

    相关部门在媒体的追问下作出回应。芦溪县卫生局工作人员说,王林并未办理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,也不具备行医资质。芦溪警方则认为“王林非法持有枪支案”符合立案条件,决定交由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立案侦查。

    面对一波又一波 “起底”浪潮,王林无奈避走香港。2013年8月6日,江西省政府法制办会同公安、工商等部门召开了工作协调会,认为王林涉嫌非法行医、非法持有枪支等六宗罪。

    可事情并未如人们料想的那样水落石出,反倒在沉寂一段时间后,走向了相反的方向。

    2014年6月22日,有网友发布微博,称王林神色轻松地与好友同游萍乡武功山,“貌似已走出负面新闻的阴影”。在微博配发的照片中,王林一身黑色装扮,与景区管委会接待办主任朱瑜芳等人合影。虽然景区随后发布通报,称朱瑜芳等只是以朋友身份陪同,费用系个人承担,王林却还是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。

    媒体很快发现,2014年清明节期间,王林也曾返乡。据一位当地官员透露,王林当时敞开“王府”大门,摆了三四桌宴席,请了很多老乡、朋友甚至“流氓”。“王林之所以这样,可能是为了答谢老乡们在他不在的时候帮忙照看家里,也可能是为了告诉芦溪人‘他没事了’。”至于为什么没有当地政府官员出席,这位官员说,“政府靠得那么近,不可能不知道(王林回来)”,只不过,现任芦溪执政者开始刻意与王林保持距离,“你别来招惹我,我也不去搭理你”。

    王林游武功山的消息被报道后,不少媒体翻出此前悬而未果的调查,重新追踪,得到的结果却令人啼笑皆非。2015年7月初,萍乡警方通报称,王林涉嫌非法持枪证据不足;萍乡市卫计委亦表示,王林涉嫌非法行医未发现有效线索和证据。而就在这个消息公布仅仅几天后,剧情发生惊天逆转——王林被警方带走了,并非因为前面提到的数宗罪,而是涉杀人案。死者正是他的死对头,邹勇。

    事实上,从王林被警方带走调查开始,人们的讨论就不仅仅局限于简单的师徒恩怨了。王林之所以能获得这么多“精英阶层”的认可,无非因为捏准了他们的“七寸”:他们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迷惘,希望能从周围借力,以抓住甚至巩固自己拥有的财富、地位、名利。

    作家宋石男更愿意将这出闹剧视为中国传统方士文化的“现代变异”。在他看来,王林虽然“未能上通帝王”,却构筑起一个庞杂的利益链和寻租平台。借由这个平台,“政界、商界、娱乐界可以互相打通,三方各取所需,政界贡献权力,商界贡献金钱,娱乐界贡献美色与名气”。

    王林的故事,浓缩了当今社会某些不健康的生态。有些人追求通过所谓圈子人脉经营人生,似乎入不了某个圈子,什么机会都不会有;而一旦入了某个圈子,就能得到一些资源,多一份安心。这种畸形的认识,催生了不少“大师”,使得类似王林这样的“人物”屡见不鲜。

    也许我们更应该思考的是,怎样才能在“王大师”倒下去后,不再有另一个“李大师”“张大师”站起来。

    作者:《环球人物》记者 李鹭云 肖莹

发表评论

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。 必填项已用*标注

您可以使用这些HTML标签和属性: <a href="" title=""> <abbr title=""> <acronym title=""> <b> <blockquote cite=""> <cite> <code> <del datetime=""> <em> <i> <q cite=""> <strike> <strong>